黑色陰天::Black Cloudy 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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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切回到以前

◇
最後一組表演我幾乎沒有在聽,我只是不斷的流淚,怎麼也止不住,是喜悅與悲傷參雜的淚水,那時我的世界是安靜的。
我喜悅,因為能讓喜歡的人幸福,我悲傷,有哪個人失戀不心痛的,我的心早就碎成奈米大小了。
觀眾進行了最後的投票,沒意外的,他們輸了,雖然現場也有一些路人甲乙丙,但其他組的粉絲團陣容太強大,扣掉我們二十幾個人剩下的票數也是少之又少,也許是因為抒情歌的關係,而且還是很悲傷的抒情歌,加上賴慈安超弱的國文造詣。

場子散的很快,那些學妹本來打算在裡面等到周思愷出來,但被工作人趕了,孫佳薇也離開了,場外只剩我一個,不久,熟悉的聲音迴盪在耳邊。
「妳怎麼還沒回去？」賴慈安走到我面前問。
「等你們啊,大夜晚的要叫一個女生自己回家嗎？」這個理由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會說這樣的話,畢竟以前在山上,我可是叛逆得半夜還在外面一個人亂晃啊。
「也沒有人會想對妳做什麼。」
多一個『想』字真的差很多,意思就是我長這樣沒有色狼會想性侵我,也沒有搶匪看的上眼。
「妳幹麼不跟那些人回去？」
「我跟她們又不熟,而且我現在想安安靜靜的,跟那些人一起走肯定不會有安寧。」
「走吧,某些事我等一下再問妳。」說完他轉身就走。
我趕緊跟上,嗯……我知道他要問什麼了。
我們沉默了一整段路,其他人在前面吵吵鬧鬧的對話顯得很清楚。
「是誰跟妳說的？」到公車總站排隊時,他終於問我。
「什麼？」我把眼神看到旁邊。
「妳別裝傻了。」唉……裝傻這招沒用啊。
「他們說的嗎？」賴慈安指著還在聊天的其他飛太遠樂團的成員。
「你不要對他們怎麼樣啦,要罵就罵我吧,聽周思愷說孫佳薇最近失戀了,我才會想找她來。」我越講越心虛。
「謝謝。」他突然說,讓我有點不知所措,他還真是第一次對我說謝謝。
「你開心就好。」我裝作隨意的講。
我們兩個尷尬的互看對方,許楓其叫著我們車來了,好險公車來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麼收拾現在的狀況,上了車後,我故意坐到賴慈安的旁邊要問他之後打算跟孫佳薇告白嗎？
「不知道。」
「不知道是怎樣？」
「妳覺得要哪樣？」
「……」
我都幫你製造機會了欸……

◇
她應該花了很大的勇氣去找孫佳薇吧,甘允芬曾跟他說她不擅常跟女生相處、融入也不敢跟陌生女生說話,因為有陰影,她以前被太多女生背叛過,而那些女生,往往都是那種做作女,她說她曾經不敢跟女生相處過,她有兩個國中到現在還是很好的女生朋友,就是之前做交通糾察隊時另外那兩個,她說她們能那麼好,是因為一開始她就覺得她們不像女生,除了愛情,她們兩個基本上一點女生的感覺都沒有,直話直說,她自己也是這樣,所以,她到現在還是沒有走出啊。
甘允芬這樣坐過來後,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讓他超級尷尬,深怕不小心觸碰到她,但他根本不用擔心這件事,因為甘允芬先碰了他的身體,上車不到十分鐘她就睡死了,而且頭就這樣重重的靠在賴慈安的肩上,他並沒有比較不尷尬,反而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得超快。
這個畫面超級奇怪,他曾拉過她的手、甘允芬曾碰過他的額頭、他們曾共吸一支吸管,但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觸碰到彼此的身體,這樣好像……一對情侶,這個女生明明剛剛才在幫我做對,現在是怎樣啦,賴慈安暗自好險其他四個坐在前面不會看到。
大概又過了二十分鐘,甘允芬還是睡得很熟,她不會打呼,但太安靜就睡得像死人一樣,賴慈安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了,他輕輕的轉頭深怕動到她,他看著甘允芬的睡顏不知覺的笑了一下,他拿出手機把這樣的畫面拍下來,甘允芬的睡照,可以拿出來大笑一翻了。

◇
「欸起床了啦。」隱隱聽到賴慈安叫我起床,我有坐下自動會睡著的問題嗎？我今天明明中午才起床欸,但有另一件我慌張的事,我竟然靠在賴慈安的肩膀上!,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著我,我們就這樣對到眼了,下一秒,他重重的把我往走道推。
下車後我很尷尬,我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了。
「呃……我靠很久嗎？」問完後我又後悔了,這好像不是重點,我應該要問「會不會很痠痛」這樣的話吧。
「妳一睡著就倒下來了,明天大概動不了吧。」他一臉淡定的邊走邊活動他的肩膀。
我瞭解被靠著的感覺是怎樣,之前莊予晗知道宋宇威跟學妹交往後她就靠著我的肩膀哭了一整晚,等她哭夠離開我的肩膀後我整個感覺左肩跟脖子要廢掉了,隔天我整個左手都動不了。

不知不覺到我家前的巷子了,我把賴慈安拉進我家社區大廳跟他說站著不準走,然後就衝上電梯,匆忙的找到一直很難翻的鑰匙,到我的房間東翻西翻。
這個女人要幹麼？叫我站著不準走然後衝進家門是怎樣？賴慈安只能站著祈求甘允芬真的會再出來。
過了大概五分鐘後,甘允芬從電梯出來了,拿了一盒金門一條根給賴慈安。
「摁,我怕你明天右手動不了什麼事都做不了,給你吧。」
「妳當我家沒有這東西喔。」
「因為是我害你的,所以當然是我要提供啊,好啦就這樣了回去吧,掰掰。」
賴慈安愣在原地幾秒才離去,真是速戰速決,他看著手中的貼布,再次笑了。
不知道今天表演時甘允芬的表情怎樣的,他都一直看著孫佳薇,根本沒注意到在孫佳薇旁邊的甘允芬,他有點後悔不看看他的表情,畢竟,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就算他喜歡的人是孫佳薇、就算飛太遠樂團多了些粉絲,甘允芬永遠都還是飛太遠樂團的一人應援團。

◇
我要瘋了,我今後要怎麼面對他啊。

雖然心中很擔心,但倒是表現的蠻自然的,禮拜一後,我們的關係回到了以前那樣的一般同學,相處的時間只剩下課聊天,我有點失落,我繼續被賴慈安酸,賴慈安的詛咒依然存在,我一樣開不了口反駁,但好像之前是一人應援團身分的事和他曾有過的那些有點親密的事從沒發生過似的。
這段日子也許是因為跟賴慈安沒有什麼交集的關係,時間過的好慢,考完了期末考,這次我根本沒什麼在看書,一打開書腦子還是在想他,我真的考得很爛,他國文只考三十四分,但我還是輸了他四名,這次的寒假我難得覺得過好久,二十幾天像過了一年,我每天都在想他,有好幾次想約他出去吃飯但都問不出口,畢竟我們現在的關係不太像可以隨便單獨約出去的樣子,過了兩個禮拜我就受不了了,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回山上在莊予晗家住了十天,整整十天都跟她和范苡霖混在一起,但十天還是聊不夠,快開學時,我把喜歡的賴慈安的事跟她們還有謝宇心說了,莊予晗沒什麼反應,畢竟她跟他不熟,莊予晗這健忘症的人還想了很久才想到,但范苡霖跟謝宇心驚訝得很誇張,因為他們都知道賴慈安的關係吧,一直在那邊唸怎麼會喜歡上他這種北七又沒顏值的怪叔叔,沒顏值……我知道他沒有像周思愷跟某徐一樣迷人,可是我覺得他很帥啊……他只是眼睛無神了一點,他是耐看型的。
謝宇心同學,妳愛上的人又多優秀了？雖然長相很帥但上課要不睡覺就是在寫別科罰寫,考卷發下來ABCBD的猜完就交出去,而且他超自戀的。
我繼續稱讚賴慈安,其實賴慈安會是個萬能男友,他雖然平常笑聲很雞掰,很幼稚的愛跟其他男生在下課壓來壓去,也很愛欺負我……但他幫我做過超多事,吃不完的東西丟給他,他就吃,之前中秋節烤肉他幫我們救了好幾次的火,也負責了烤,雖然最後他把夾子丟給我了。
沒用,他們還是有更多反駁的事,兩次的過程敘述我完全沒有插話的機會,只能任憑她們繼續唸。

寒假結束,新的學期到來,一切沒什麼太大的改變,改變的地方就是,我退了童軍社,回到了熟悉的辯論社,而賴慈安與我的座位距離比上次又靠近了一些,在我的前面的前面,也不錯啦,還有一項,就是幹部小老師,我莫名其妙的被選為副體育股長,好啦我不能否認我的體育是全班女生最好的,跑步是女生最快,國小國中也是排球校隊,但我真的很討厭體育,每次我這樣說都沒人相信,我跑步快是天生的,我生下來就是跑步快我能選擇嗎？高一運動會選大隊接力棒次時我曾想過要假裝慢慢跑,但慢跑跟全力跑非常容易分辨,我還是無法逃過,而排球這點,我真的沒有很喜歡排球,我會進排球隊,是小四學期末,那時學校在徵新的校隊人選,某天的體育課我被體育老師也就是學校的排球教練看中我的身高,那時我只想出去比賽不用上課所以就加入了,但殊不知這麼累,我還是很認真練,偶爾熱血起來時就會發覺排球的有趣,但教練要求練體能時我就會很想退出,而國中我原本沒有要進的,又是在體育課打排球時被教練要求加入,我原本拒絕的,後來他還是一直問我我只好加入,我小時候身高發育快四年級學期末就一百五十八公分了,但我小六就龜速前進,國中三年只長了兩公分,現在停止在一百五十九點九公分,號稱一六零,護士阿姨都這樣,那零點一公分一定要那麼計較嗎？回歸正題,我是副體育股長,而正體育股長就是—―賴慈安。
雖然是討厭的體育課但知道他是正體育時我還是有點小開心,但賴慈安這傢伙怎麼可能不會趁機搞我呢,我們班的體育課有一節是在下午第一節,每次午休結束打鐘我都想繼續再睡,他每次都拍我的桌子把我叫醒,我每次都嚇醒,我真的很想發起床氣,但都只能乖乖跟他去找體育老師,每次帶隊跑操場他都跑很快,我耐力很差,跑到兩圈半就沒力了,他就會開始酸我,我常常問我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愛上他啊？我知道愛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但他完全不是我的初衷,我從小幻想的男友是,花美男歐巴型、但成績比我差、比我笨、很好讓我欺負,但賴慈安跟我好像是整個角色大對調,我覺得他帥,但他的外表是沉穩型的,但根本不沉穩,他成績比我好(除了國文),反而是我被他欺負,以前聽別人說「自己真正愛上的,往往不會是心中想的那樣」我都不以為然,我很堅持我會跟那樣的男生共度一生,雖然我應該無法跟賴慈安共度一生,但我確確實實愛上他了,很愛很愛,比當初愛上徐某時還愛,之前知道他去市區讀書後我還是很愉快的過完國中三年,但對賴慈安,寒假見不到他我已經快要失心瘋。

◇
噹噹噹噹
嗯打鐘了,怎麼這麼快,我還沒睡夠欸,今天累死了誰都不能阻止我,我要繼續睡。
我繼續趴在桌上閉著眼睛想等一下是什麼課,呃……今天是星期幾啊？剛睡醒連腦筋都轉不動就是了。
但我發現我好像不用想了,也沒得睡了,我再度被一聲拍桌聲嚇醒。
操!我忍住沒罵出來了,但我罵在心裡。
「起床了睡豬。」
「那麼準時幹麼啦!」我一邊用手整理我的亂髮,一邊抱怨。
他沒回答我,直接轉身走人,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回覆。
剛睡醒特別昏沉,一走出教室就聞到霉味,原來下雨了,希望體育館很多人,這樣熊爺就會讓我們回教室看體育影片了,雖然影片很無聊,只有男生在嗨而已,但可以偷睡覺啊,忘了介紹,熊爺是我們的體育老師,因為他很壯但也是有歲數了所以我們學校的學生都叫他熊爺。
「報告。」「報告。」我們前後進了學務處,熊爺依然很優閒的坐在位置上,畢竟他沒什麼需要做的事,只要負責上課而已。
「等一下上什麼？」賴慈安問。
「拿一籃排球到體育館。」討厭,不能睡覺了。
賴慈安沒說什麼離開學務處前往體育器材室,第一次我原本想賴慈安怎麼都沒有回覆就離開,但我想了一下,他大概是不知道要回應什麼了,熊爸超酷,完全是句點王,每次都是。

「我要睡覺啦,都你。」我一邊把球丟進球籃一邊抱怨,我已經從一被他叫醒抱怨到現在,除了在學務出的時後。
「妳很吵欸,妳有帶雨傘嗎？」
「有。」
「那就好。」
體育館是獨立的一棟,從任何一棟教室過去都要經過一段蠻長的距離,尤其現在雨下的超大,提著球籃慢慢過去保證全身濕。
平常拿球都是我跟他一人一邊,雖然他其實自己拿得動,但我為了不要做廢股長所以還是幫他拿一邊,開學已經兩個月了,但今天是這學期第一次體育課碰到下雨,我們只有一支雨傘,所以我們要……
「我拿球,妳撐傘,拿高點。」
你身高多高啊,我才多高啊,是能拿多高,但我們兩個現在這樣,真是有點怪怪的,我全身繃緊,我們兩個幾乎黏在一起,但我左肩還是全溼了,好尷尬,為什麼這段路這麼遠？。
呼~終於到體育館,明明一路都慢慢走,我為什麼心跳跳這麼快？
「欸架網子。」賴慈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到體育館另一頭,我只能趕快追上去。
架完網子後也上課了,我們班的人三三兩兩的進入體育館,熊爺也隨後進來,今天熊爺直接叫我們幾個比較強的組兩隊比賽,剩下的人到旁邊對打,我跟另外一個女生趙莉薇成了隊長,猜拳挑人,我很想選賴慈安啦,但第一個就選他好像不太好,趙莉薇拜託,不要選賴慈安。
我們都各選了兩個人了,我剛剛多緊張啊,班上的排球精英都沒了,我應該可以選賴慈安了吧,好……
「我選賴慈安。」
沒人有奇怪表情,成功。
比賽一開始我的位置是左攻擊手,賴慈安是舉球員,趙莉薇超強力道發來一球,後排順利接了起來,賴慈安做球給我,我完美的三步起跳送給他們一球殺球,球落地的地方無人防守沒來得及反應,perfect,得分,我排球練了五年啊,雖然一年多沒勤練了但手感還在。
輪轉一位,到了我最愛的舉球員,喜歡舉球位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不用接那快死人的發球或殺球,雖然跟我們班的人比根本不用怕力道會太強,第二,我很喜歡吊球,排球那麼多招式,我覺得吊球最帥,比殺球還帥,我的身高雖然不高,但彈跳力還算好,所以小六就停止的長高並沒有對我國中比賽有太大的影響。

◇
「靠!」我才剛趴下去睡就被噴水,害我臉頰又濕掉了啦!
「手癢喔。」我抬頭瞪了一眼噴我的兇手,完全不意外,果然又是他。
「走到妳的位置旁就特別癢。」賴慈安回嘴。
我又瞪了一眼,趴下繼續睡我的覺,午休是很珍貴的,敢吵我的人我覺對不會放過他一根寒毛。
但對他我無法下手,我真的有越來越M的感覺,我不是一直都是S體質嗎？
戀愛真的讓人變傻又變蠢,被他噴水,心裡卻暖暖的,表示他還是在乎的,我不是那些他從來不主動接觸的女生。
下午第一節是家政課,我討厭班桌椅,搬桌椅超麻煩,而且我的組別離我現在的位置好遠喔,又要剝奪下課的睡覺時間,但我也蠻喜歡家政課的,輕鬆又可以聊天,而且這學期我跟賴慈安同組了,而且位置是在他旁邊,抽籤時上帝聽到我的心聲了嗎,雖然他一直在我耳邊碎碎唸,還一直發出那很神經的笑聲,但我早就幸福得長出翅膀了。
這節課全班有三分之二的人依然在畫上節課沒畫完的服裝搭配的畫兩張,我之前就畫完了現在只能坐著發呆,看我左右的人。
「幫我畫一張。」賴慈安把紙直接放到我桌上。
「為什麼。」
「反正妳那麼閒。」
我現在到底要怎麼反應,我是蠻想幫他的,但就這樣答應會不會太明顯,賴慈安常常看我秒拒求助,如果是別的男生,我是絕對不會幫他的。
「幫我畫,我今天請妳吃晚餐。」謝謝你說這句話我,這樣我就有正當理由大方的幫他畫了,還賺了一餐。
「畫女生的？」我拿出鉛筆。
「不然勒,我都畫男生了。」
「你要畫怎樣？大概給我個方向,你想要的女生的樣子。」我很猶豫要怎麼下筆,這樣問,順便可以套出他喜歡哪一型的女生。
「短髮、皮膚白、體型嬌小、穿著不要太女生。」他只是隨口而出這些特徵。
「喔。」我回應他,說的還真仔細啊,彷彿真的有這個人似的,倒是讓我有點意外,我以為他會說長髮飄逸、身材高挑、很有女人味,像……孫佳薇這型的。
我在白紙上畫出沒有五官的人頭,沒有衣服的身體,講起來怎麼有點變態,我只是在畫身體比例,不要想歪啊,有人曾問我為什麼不用畫骨架比例和動作就能這麼自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好想自開始畫畫以來,從來沒有畫過骨架,一開始會很怪沒錯,但經過好幾年的練習後,就可以畫得很自然。
「欸你的短髮是像男生那種還是到哪裡的？」
「脖子中間。」
我沒回應他,撇過頭專注在紙上,我畫下一筆,沒多久,一頭往內微彎的短髮就完成了,衣服的部分,上衣我畫了英文字圖案的帽T,英文是You mean the world to me,選擇了沒有出現love的字眼,他應該不會注意我在偷偷對他表白。
而下半身我畫了破洞牛仔褲,腰上綁著格子襯衫,穿著VENS,最後畫我最討厭的五官,五官我真的畫很爛,畫了又擦的終於完成。
「妳好強喔。」耳邊傳來女生的聲音,是我們組的組長。
「什麼？」
「搭配啊,妳大學有沒有考慮讀服裝設計啊。」
「這只是很平常的街頭穿搭啊,稱不上什麼厲害的搭配啦。」每天上下學都會經過市區我就不信你都不觀察路人穿著的。
我沒再理會他,進攻賴慈安的色鉛筆,抓了一大把握在手上,開始上色,這是我的習慣,要塗什麼顏色,我就會把它的相似色全握在手中,方便做陰影及光線的上色。
我把頭髮畫成我想染的鐵灰色、帽T塗黑色、紅黑格子、淺藍色牛仔褲、黑色VENS。
塗色的圖中他畫完了他手上的那張,開始在我耳邊講話,我跟他說不要再笑了,我會畫不下去,他笑的更故意,笑了一分鐘後,他的笑聲也沒效果了。
「他的眼睛是脫窗喔。」
「還沒畫眼線啦。」幹麼一直挑我五官的毛病,我就很不擅長畫五官嘛。
「摁。」我把畫遞給他。
「畫這麼好幹麼,比對我這張,馬上就會被懷疑這不是我畫的了啦。」
等等,我有聽錯嗎,他說「畫這麼好幹麼」他終於願意稱讚我了。
「那就不要給我畫啊,反正你今天要請客就對了。」
「妳不用一直提醒我。」
我笑了笑,把目光轉到我剛剛畫的女孩,怎麼有種熟悉感。

◇
這是比賽結束後第一次我們單獨出去了吧,想到我又興奮起來了,整堂社團課都幸福的笑著,幸好其他社員沒有覺得我是神經病。
「允芬,妳過來一下。」社團老師揮手叫我過去。
辯論社老師是我們學校的一個國文老師,她說她學生時期就是那種一天到晚跟男生鬥的那種,老師長的很文靜,一點都不像是很會辯的人。
我走上前,她拿了一張紙給我,是全國高中辯論比賽的報名表。
「老師很高興妳這學期回來辯論社了,這次的辯論希望妳可以參加,是很難得的機會,老師希望妳不要放棄,妳真的很優秀。」
我看著報名表呆了一下,這次的題材是—臺灣同性婚姻是否該合法化……
這種題目,會不會太那個了……這樣子有同性戀性向的參賽著是要他們怎麼說反方,排斥同性戀的人又要怎麼說正方……我怕我無法,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對這個是怎麼想的了,每次辯論遇到敏感的題目時我最害怕我講的話得罪人,但老師又一臉希望我參加的樣子我又不好意思拒絕了。
「好,我參加。」
老師聽到我答應就開心的笑了,但這題目到底是誰出的……
呃……腦海突然浮現賴慈安跟我們班男生下課時的畫面。

走出校門後,我繼續盯著那張報名表,壓力越來越大了,不禁嘆了個長氣。
「這什麼。」突然一隻手從我背後抽走報名表,賴慈安背著吉他出現。
「辯論比賽的報名表。」
「那妳幹麼嘆氣,妳不是最擅長了嗎？國中妳不是也參加過,只不過是從全縣升級成全國啊。」
「我不是因為這個才嘆氣。」
「不然？」
「題目。」
「臺灣同性婚姻……是否該合法化？這什麼題目啊。」
「你也這麼認為吧。」
「那妳就不要參加不就好了。」
「因為老師很希望我參加啊。」
「算了隨便妳。」
「聽一個認識的也是辯論社的學弟說妳是社團的黑馬,原來是真的啊,可是我覺得妳沒很強啊。」
因為我就你辯不過了啊。
「妳以後是要當立法委員喔,嘴巴那麼會辯。」他又繼續說。
「我對政治才沒興趣。」
「不然妳以後要幹麼？都高二下了也差不多該決定大學要讀什麼了吧。」
「我想讀廣電系。」
「還是離不開講話,妳一輩子都要一直講話欸。」
我瞪了他一眼沒在理他。

◇
高二快結束了,我依然不確定我跟賴慈安的關係,我們算朋友嗎？我對他雖然在學校是口是心非敵意上的關係,但我們也曾經很好一陣子啊,這樣模糊的關係讓我更不知所措了,高中畢業後我們就會分別到不同縣市上大學了吧,因為徐文敘給我的教訓,我原本真的不想再留遺憾了,就算知道會被拒絕我也想在能夠跟他見面時跟他說一聲我喜歡你,但我好像還是學不到教訓,那四個字,還是無法說出口,前一晚還在想,隔天早上又回覺得就維持這樣的關係生活吧,我再次狠狠的打臉了,原來我最後還是跟莊予函和謝宇心一樣了,我喜歡你這四個字說出口可能一切都會改變,我好怕我一告白他就不在那樣整我酸我,把我當成像那些他從沒說過幾句話的同學,我不要變那樣。

就當我決定把喜歡他的事藏在我心裡時,一件事發生了,我這才知道,就算我跟他永遠保持這樣的距離,不越界,但他遲早會與我疏離。
五月的某天午休,我坐在教室臨時抱佛腳下節課的數學考試,卻突然肚子一陣痛,從廁所出來後,我卻在樹林後看見了一個女生墊著腳親吻著一個男生,男生只是愣住,我仔細一看,那個女生是孫佳薇,男生是……賴慈安。
那天晚是我們學校熱音社某隊決賽的日子,裡面有一位團員非常喜……欣賞妳
等會表演時妳就會感覺出來了,這首歌是他寫的
她知道了啊。
他們是什麼時候……
我聽見心碎的聲音,原來這才是真正失戀的感覺,我快速奔回教室,坐在椅子上我完全無法專心繼續看數學。

下課時,有個人示意我外面有人找我,我出了教室,看到這個人讓我很害怕,是孫佳薇,她為什麼會突然來找我,自從上次比賽結束後我們就沒見過面了,加上我剛剛看見的,讓我很害怕。
「賴慈安在嗎？」
「妳……知道了嗎？我說的,欣賞妳的人。」
她點點頭。
「我去問了周思愷,之後我就常常看他們練習,我大概被他練習時的魅力吸引到了吧。」她越講笑的越燦爛,我不是應該要跟著開心嗎？那天我所想的話瞬間全部變成了屁話。
「好,我會幫妳給他。」我接過信封,她對我說了謝謝後就離開了。
我大可把這封信直接撕掉丟進垃圾桶,但我回想去年為了慶祝飛太遠樂團進決賽去夜市的那天,賴慈安那樣想著孫佳薇悶悶不樂的畫面,我就做不到。
下一節的數學考試我考了個爆差,原本就很差了,但前一節下課宣告了我真正要失戀了,我怎麼可能能好好把腦子放在考卷上,背好的公式全忘了,考了個個位數。
最後一節體育課我很努力在他面前繼續表現得像平常一樣,下課我賴慈安去還球,在體育器材室,我決定問清楚,說不定早點認清事實,我就可以快點放下他,我很努力調整好情緒讓自己等等不會崩潰。
「你跟孫佳薇在一起了？」我吸了很大一口氣,把這句話說出來。
「嗯。」
「什麼時候開始的？」
「昨天。」
昨天……是白天嗎？還是晚上,我昨天晚上不是才跟他去吃晚餐……
後來他說是昨天晚上回家後孫佳薇突然密他出去,並跟他告白。
「恭喜你……」孫佳薇一定會很幸福的。
「嗯……」
「那我走了。」我快忍不住了,再繼續看著他,我真的會在他面前崩潰。

我越走越快,最後用跑的,我不知道要往哪裡跑,反正我現在不想回家,從中午就出現的烏雲在這時終於甘願讓雨水降下,我的淚水隨著雨水一起滴下,忍了下午三節課的淚水終於承受不住,我在路邊大哭了起來。
雖然失戀會心痛,但還是會為他感到開心。
我在裝什麼懂,裝什麼堅強,原來我從頭到尾都在自打臉,我應該要開心的,我卻只能嚎啕大哭,不只心痛,已經碎了。
我想起了賴慈安拉著我的手帶我回家的那天,那時真的好幸福,那樣的幸福,我在也無法感覺到,那個幸福,他不會再給我了。

我在路邊上演了狗血偶像劇的失戀戲碼,淋雨大哭,但不會有男主角忽然出現抱住我,我只能一直哭,哭到我沒有淚水為止。

就在不知不覺中我發現我已經不是單純的喜歡他、暗戀他了,我愛他,真的好愛好愛他。
喜歡和愛的定義是什麼,我始終都不懂,但我直覺我真的愛他。

狗血偶像劇也是會結束的,我回到家沖了澡,精神並沒有比較好,我鑽進被窩,我又流淚了,我突然覺得我的心好像再也填補不起來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就哭累睡著了,隔天早上,我摸一下額頭,沒有發燒,為什麼不發燒？用身體的痛苦來壓抑心裡的痛苦說不定就不會那麼心痛了。

因為這樣,之後每天日子都過得像死人一樣,每天頭腦都不知道在想什麼,不只成績很差,辯論比賽我第一輪就輸了,這樣意志消沉的我很快就被辯論社的人發現,一直逼問我發生什麼事,我只是隨便帶過,這段日子,知道我為何這樣的人也只有謝宇心、莊予晗和范苡霖了,我知道他們很努力要讓我開心,但我真的開心不起來。

剩下的高中生涯可說是枯燥無味,下課沒有了賴慈安的聊天陪伴,只剩下永遠複習不完的課本和永遠寫不完的考卷陪伴我,他現在一打鐘就衝往孫佳薇的班上,即使是學測前的衝刺期,賴慈安依然跟孫佳薇談了個甜甜蜜蜜的戀愛。

九、可悲可笑的我

◇
我想擁有愛情!經過了國小、國中、高中,每個階段我都拼了命的去默默喜歡一個人,很真誠、也很愚蠢,我用各種方式和他有互動,讓他注意我,但是之後,我還是沒有對他表白,最後,我又默默的忘掉一切,這樣的歷程我經歷了第二遍,第二遍只差我還沒忘掉他,我真的好愛賴慈安,好愛好愛,我放不下他……
范苡霖對我說「放不下就別勉強自己。」
但是愛著他,我每天都痛苦萬分。

今天是我失戀兩個月後,我現在已經不是失心瘋了,我已經痛苦到對人生無感了吧,我像一尊沒有心的冰冷軀殼一般,任何的挫折與創傷,我再也不會有感覺了,為了想滿足我內心的空虛,我有了一個很可笑的想法。

放學,我們見面好嗎？

我打開那曾被我刪掉過的對話,面無表情的打下著幾個字,毫無猶豫的按下傳送。
放學他準時到達會面地點,就是我曾經狠心拒絕他的那條路上。
我看著他好一陣子,我沒說話,他沒說話,他在等我開口,而我在等我做好準備開口,說出這句話,我的明天就不一樣了吧。
「徐文敘。」我的語調沒有任何一絲的情緒。
「摁？」
「你還喜歡我嗎？」
「嗯,被妳拒絕後,我還是喜歡到現在,沒有喜歡上任何一個人。」
「那,我們在一起吧。」
他立刻將我緊緊擁在懷裡,如果這是偶像劇,表面上的劇情應該要是男主角感動的擁抱住女主角,因為他終於得到了女主角的心,但觀眾們請問你們有問過女主角的心意嗎？導演沒有把女主角的內心拍出來啊,你們根本不知道女主角的心裡在想什麼。
我還真的演了一段表面上的偶像劇,我的情緒突然大失控,在他懷裡嚎啕大哭,但我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哭,比起哭,更像是淚水在朝笑我吧,笑我可悲可笑。
我真的很愚蠢很孬,用一個我已經不愛的人來放下賴慈安,明知這樣的愛情不會有結果,但還是想試試是不是能夠慢慢的再次喜歡上徐文敘,然後,我就能無痛的放下賴慈安了。

我只是在逃避對吧。

我和徐文敘的戀情一下子又在校園裡迴盪,校園充滿痴女們的各種失戀哀號和閒言閒語,我們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下課在看臺聊天、晚上用私訊聊天、假日一起約會,偶爾牽手、偶爾擁抱,就跟典型的高中生純愛一樣,但是我對他始終沒有感情,所有甜蜜的氛圍,我只是用認知上女朋友該有的反應表現給他而已,跟他在一起時,我還是會偷偷的看向在另一邊的賴慈安與孫佳薇,他們在一起,我還是心很痛,我還是愛賴慈安,但是我的交往對象是沒有任何感情的徐文敘。
漸漸的,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假裝有感情的每天見面、見面時慰問幾句話、甜言蜜語幾句話,我每天都很徬徨煩惱的入睡,跟徐文敘在一起,我並沒有比較開心或著比較輕鬆,我和范苡霖談心,她告訴我,「不愛就別在一起了,早點分,拖越久傷越深。」
對,我這樣的抉擇,不只傷了我自己,也深深傷害了徐文敘,我一開始就有覺悟了,但我還是自私的想試試看。
看來我太高估自己了。
我們在一起滿一個月那天,我提出了分手,我告訴了他分手的原因,還有我會跟他在一起的原因,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回了我一聲喔,誰知他內心此刻的想法是怎樣的,他應該覺得我很壞吧,會恨我吧,我玩弄了他對我的感情,為了另一個人。

這一個月,我過的毫無意義,最後惹了許多麻煩,真的很想當作沒活過這一個月,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把這段戀情清理得乾乾淨淨,清理的過程我真的很厭世,他透過朋友跟我說我為什麼要玩弄他的感情？既然不愛為什麼要在一起？這好像變成了罪過,每天綑綁在我身上,罪惡感與壓力不斷提醒著我,丟也丟不掉。
對,我真的做錯了,我無法補救,我做人失敗,我對談戀愛毫無信心了。

而在我感覺真的清理完那段不該存在的戀情後,就收到了關於賴慈安和孫佳薇的消息……
他們分手了。
賴慈安真心的喜歡孫佳薇這麼久,孫佳薇也是真心的跟他告白,這場戀愛,卻連一周年紀念都還沒到就悲劇收場了,但後來知道是因為有第三方的借入,原本成績總是校排前五的孫佳薇開始談戀愛後名次直落,學測也考的爆差,而賴慈安的成績還是差不多,原本就都臨時抱佛腳的他根本沒差,但成績退步一大截這點可讓孫佳薇的父母氣炸了,而第三方當然就是孫佳薇的父母,堅持要他們分手,這場戀愛,僅維持了半年就結束了,知道他們分手的那天,我的心情很複雜,我真的不知道該開心還是怎樣,我知道賴慈安一定還是愛著孫佳薇,孫佳薇也一定還愛著賴慈安,說不定他們都考上大學後,又會在一起說不定。
而謝宇心,他黃祥凱在一起了,詳細內容她都不說,看來很閃,這兩個人想開了啊。

◇
賴慈安跟孫佳薇分手後的日子,我們彼此雖然互動還是沉寂了一陣子,但過不久我跟他又回到打打鬧鬧的時光,好好的珍惜了所剩無幾的高中生活,我還叫他教我玩英雄聯盟,其實我一直都想玩,但家裡電腦爛、網路也很爛我就死心了,結果他不只一口答應,還就這麼開放的讓我去他家用他的電腦玩,反正他家有兩臺,但是這關係會不會太親密啊!你知道單獨帶一個女生回家非常奇怪嗎!
他肯定知道的啊……算了,管他親不親密奇不奇怪,反正賺到了,他心甘情願啊。
那個禮拜六早上,我跟他約在他家巷子口前的早餐店,我差點遲到,他都不知道要去他家的前一晚我有多興奮,醒奮到四五點才睡著,一睡就錯過了鬧鐘響,還是因為想上廁所而醒來,看一下鬧鐘發現離赴約時間只剩半小時,於是我就這樣嚇起床了,我還以為這傢伙會在緊繃時間才到,沒想到先到的是他。
遠遠就看到他站在早餐店前滑手機,沒什麼打扮,就是一件灰色外套和黑色短褲,頭髮還亂亂的,但卻依然帥氣,看到他我心跳就不自覺的砰砰跳了,可能也臉紅了吧,我又開始自動腦補了,這畫面像是……男朋友在早餐店等女朋友？想到我都害羞了,跟他在一起我平常不知死到哪去的少女心都會瞬間回來是怎樣？
他問我吃早餐了沒,我嚇醒後匆忙收完東西當然……忘了早餐。
他再問我要在這裡吃還是回他家吃,覺得在他家吃可能會搞的一團亂就回他了在這裡吃,我們面對面坐,雖然是第三次了依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我還是覺得很幸福啊,我點了一個飯糰和紅茶,而他點了一個漢堡、一份蛋餅和奶茶,男生的食量果然不容小覷,我故意慢慢吃,怕我先吃完了他還沒吃完那段時間會很尷尬。
「怎麼會想打LOL？」
「之前就想打啦,但是家裡電腦爛、網路爛。」
「原來妳很宅。」
「原本就是。」我笑了笑,我總覺得我好像笑得太幸福,馬上收起這笑容。
「所以你真的很厲害嗎？」

「嗚嗚~」看著螢幕前的黑白畫面,我露出快哭的表情,先看著螢幕幾秒,再看向打得很爽,依然很嗨的他,完全不在乎我這個已經死的隊友。
他派給我下路這個位置,讓我有尾掉小兵的爽感,但是,我每次還沒尾到就變黑白屏了。

◇
畢業前兩個禮拜,學校舉辦了三年級的班際籃球比賽,我們班女生雖然輸的慘慘,但男生卻非常意外的拿到第一名,冠亞軍賽時我們班原本落後很多,下半場卻突然爆發連得分,最後十分鐘比數只差了五分,我們班又在繼續連進球,在最後五秒賴慈安投進三分球,結束了冠亞軍賽,比賽結束的哨聲一響,我差點就要衝過去抱住賴慈安了,還好我神志馬上回來了,不然下場可難收拾了。
同學吵吵鬧鬧合照之餘,我跟賴慈安坐在操場的看臺上,沒有任何遮蔽物,太陽光很刺眼,汗水滴在石椅上,我們誰也沒說話,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坐了十幾分鐘,不知道是誰在等誰說什麼。

「考完指考大學你還會想把孫佳薇追回來嗎？」
「不知道,如果跟她在同個縣市的話,可能吧。」
兩人沉默了好一陣子。
「我們算朋友嗎？這三年。」我問。
「算吧。」
「那以後繼續當朋友好嗎？」
賴慈安終究會是別人的,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辦法承受,但我真的想待在他身邊,就算隔著幾公分的距離也好。
「好。」
我露出了微笑,我們關係沒有變尷尬,看來他沒有搞懂我問他那個問題的真正用意。
高中畢業,我沒有跟他告白,那年的決心都變狗屁了,真的,我成年了,一場真正的戀愛都沒談過。

但我好像能夠永遠待在他身邊了,以朋友的身分。

七月的指考結束,一個月後,大學的分發也下來了,我如願的考上了廣電系,在臺北,雖然只是私立的,但賴慈安也在臺北,而謝宇心在高雄,范苡霖和莊予晗則到了臺中。

不知不覺來臺北半年了,我跟他就像個一般朋友,約約吃飯、看電影、逛街,他對我還是和高中一樣幼稚,但我們從沒超過那條線,我卻常常覺得這關係好像比高中時的距離還遠。
高中時,我們牽過手,靠過肩,現在卻好像連肩併肩走都不會了。

聖誕夜這天我跟他約吃飯,他一直看我,我有點不自在的也抬頭看著他。
「你想說什麼？說吧。」
「妳怎麼會想把頭髮留長？」
「干你屁事。」我翻了個白眼,還不都是為了你,但是,我並沒有給他看過放下來的樣子,每次見面,我都綁著馬尾。

吃完飯,我剛才腦中的女主角竟然出現了,在購物中心廣場中央,上演了一齣男女主角在經過一年的分離後又相遇的戲碼,賴慈安和孫佳薇對看著,而我站在旁邊,做個準備要心碎的女配角。
我挺識相的推了一個藉口離開這場面留給他們獨處一晚,該來的還是來了,我忍住眼淚,我不想在捷運上淚崩,這樣這齣劇太狗血了。
打開宿舍的們我立馬先到浴室洗把臉,透過鏡子,我看著已經過腰的頭髮,記得高二跟他去吃飯的那天他說他希望我留長,我就真的開始留長了,但留很慢,中途還去修了幾次分岔,都被髮型師剪了很多下來。
在那不久,他就跟孫佳薇在一起了,我繼續留,他們分手,我也繼續留……
「是不是該剪掉了？」當時我想留長髮,只不過是為了想從他嘴巴說出一句「我很漂亮」希望他能喜歡我一點,可是他現在心裡放的還是孫佳薇啊。

這周末,我剪掉了那頭長髮,長度回到了下巴。
這才是甘允芬。

剪完後他果然問我為什麼留了又剪,我回答「適時變換心情」
關於那晚的事,我沒問他,我也沒資格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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